绍兴企业研发模式调查研究*            

 

  杨宏翔  张乐才

 

一、调研方案设计与样本选择

（一）调研方案设计

调研分为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了解企业的研发背景。一是了解企业在转型升级过程中遇到的困难；二是了解企业领导人对转型升级与研发的关系的看法。第二个层次是了解企业的研发模式与研发状况。侧重于了解企业具体采取了哪些研发模式；企业研发机构的运作情况怎样；企业研发具有哪些特点。第三个层次是了解企业领导人对研发的认识以及企业对政府的研发支持需求。这个层次的调研主要了解企业在研发过程中遇到了哪些困难；企业准备采取哪些措施克服这些困难；企业需要政府从哪些方面对研发进行支持。

为了提高本次调研的效度，课题组成员从多个信息来源加深对企业研发的了解。信息来源主要包括：一是对科技局等相关政府职能部门负责人进行访谈。其次，课题组成员搜集了大量有关企业研发的文件资料，包括企业负责人讲话资料、内部报刊和内部网站上的信息，同时通过Google和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搜集了关于企业研发的公开资料。

（二）样本选择

由于我们的主要目的是探讨绍兴企业研发状况并为之指明方向与出路，因此，在具体的样本选择过程中我们主要遵循了以下选择标准。（1）尽可能具有行业代表性；（2）所调查的企业必须有实力企业，这些企业有自己的研发机构；（3）有经济实力相对较弱的中小型企业，这些中小型企业既有具有研发机构的企业，也有没有研发机构的企业；（4）尽可能有不同研发模式的代表性企业。标准（1）是为了满足探讨不同行业企业在进行研发时所面临的一些共同特征；标准（2）是因为实力企业的自主技术创新是绍兴企业研发的主要力量，了解其研发状况对绍兴研发发展具有指标性作用；标准（3）是为了了解绍兴广大中小型企业的研发状况，从而尽可能使政府研发政策的支持能照顾到中小企业；标准（4）是为了知晓研发模式与研发能力不同的企业所面临的不同困难与处境，从而为政府制定不同政策提供事实依据。

最终，我们根据这4项标准，对新和成、万丰奥特、海亮集团等19家企业的研发情况进行了调研，这些企业涉及纺织、印染、汽车配件、医药、化工、建筑、机械制造、电子技术等多个行业。其次，表1中的1号到16号均为绍兴实力企业（其中，万丰奥特、新和成等企业在全球具有一定的影响力），且都有自己的研发机构；再次，表1中的17号到19号为3家中小型企业，以便我们了解不同规模企业的研发状况；第四，各个企业的研发层次不同，研发机构能力各异，符合我们所拟定的标准。

 

表1：被调研企业概况

	企业	所属行业	基本状况	主要领导者
1	浙化联	纺织	1984年建厂，浙江省内聚合纤维生产龙头企业。	总经理冯华山
2	稽山印染	印染	1986年成立，国家大型纺织印染企业，新加坡证券市场上第一家以传统纺织印染为主营业务的上市公司。	董事长金关良
3	中纺新天龙	纺织	1999年成立，浙江省内女装高档面料生产龙头企业。	董事长张龙江
4	越红控股	纺织	1995年成立，浙江省内大型纺织企业集团，纺织高科技产品开发能力居于省内前列。	董事长金兴全
5	蓝翔仪表	汽车配件	成立于1997年，浙江省内著名仪器仪表生产企业。	总经理马敏杰
6	万丰奥特	汽车配件	成立于1994年，全球最大铝轮生产基地。	董事长陈爱莲
7	新和成	医药	1988年成立，全球第3大维生素生产企业。	董事长胡柏藩
8	长生鸟珍珠	医药	成立于2003年，全球最大纳米珍珠粉生产企业。	董事长阮华君
9	苏珀尔制药	医药	成立于2002年，浙江省内著名制药企业。	董事长苏显泽
10	中科白云	化工	2004年建立，浙江省内著名精细化工生产企业。	董事长陈寅镐
11	闰土股份	化工	创建于1986年，国家染料及化工重点企业，国家民营企业500强之一。	董事长阮加根
12	兰亭高科	化工	创建于1983年，国家公路建设材料生产龙头企业。	董事长杨林江
13	宝业住宅	建筑	成立于1992年，国家重点建筑企业，国家建设部十大新技术推广应用单位之一。	董事长庞宝根
14	海亮集团	机械制造	创办于1989年，中国民营企业500强第13位，福布斯中国顶尖企业100强第78位。	董事长冯亚丽
15	精工集团	机械制造	创办于1968年，中国民营企业500强之一，中国企业竞争力500强之一。	董事长金良顺
16	天乐集团	电子信息	创建于1974年，浙江省内著名电子信息产业。	董事长葛南尧
17	德依建材	建筑	创建于2003年，绍兴市中小型企业	总经理俞能
18	家尔雅制衣	纺织	创建于2004年，绍兴市中小型企业	总经理周丽
19	耀宇纺织	纺织	2002年成立，绍兴市中小型企业	总经理金耀华

 

二、调研发现

（一）目前绍兴企业研发模式

根据研发主体的不同，研发可以归纳为技术跟随、引进技术、合作研发和自主研发等4种模式。技术跟随模式是对市场已有产品进行完全或小部分改进、仿制。这种模式投入低、风险小、见效快，在仿制吸收国内外先进技术的基础上经过实践中的不断摸索和技术积累，开展自主创新，不失为一条技术开发的捷径。引进开发模式是指高校、科研院所、企业等研发机构通过有偿方式将自身的专利技术转让或许可给符合条件的企业使用，从而实现产业化的一种模式。产学研联合研发模式是企业、大学、研发机构等共同参与技术产业化的一种模式，其特点是资源供给与吸收体之间是长期、连续、紧密的合作，这种合作至少要等到高新技术实实在在产业化成功后才能解除。自主研发模式是依靠企业自身的实力，整合企业自身各种资源，自行研究开发新技术和新产品的研发方式。

为了了解企业研发模式，我们设计了3个调研问题。首先，企业采取了哪些研发模式，以哪种研发模式为主？其次，企业采取目前的研发模式的原因是什么？第三，企业在产学研联合研发中与哪些研发机构进行合作？

关于企业的研发模式，我们的调查发现：首先，绍兴企业研发往往是几种研发模式并存，并不存在单一的研发模式。如浙化联与稽山印染的研发模式是以引进研发为主、产学研联合研发为辅、并有少量的自主研发模式；新和成与海亮集团等企业是以自主研发为主，产学研联合研发为辅，有少量引进开发模式；德依建材与家尔雅制衣等企业则是以技术跟随为主，有少量引进开发。其次，企业规模不同，研发模式各异。经济实力较强的企业往往以自主研发模式为主，如新和成、万丰奥特、海亮集团等企业的自主研发能力很强；对于经济实力较弱的中小型企业来说，其研发模式主要是技术跟随与引进开发，这两种模式投入较低，是目前绍兴中小企业的主要研发模式。

就企业的产学研联合研发而言，我们的调查发现：首先，目前绍兴企业引进技术主要来自高校与科研院所，从其他企业引进的技术相对较少；其次，绍兴企业在研发合作对象选择上，绝大多数的企业首选是高校、科研院所，且跟省内高校、科研院所的合作要多于与省外高校、科研院所的合作。

表2：被调研企业的研发模式

	企业	研发模式
1	浙化联	引进研发为主，产学研联合研发为辅，有少量自主研发。
2	稽山印染	引进研发为主，产学研联合研发为辅，有少量自主研发。
3	中纺新天龙	自主研发为主，产学研联合研发为辅，有少量引进开发。
4	越红控股	自主研发为主，产学研联合研发为辅，有少量引进开发。
5	蓝翔仪表	引进开发为主，产学研联合研发为辅，有少量技术跟随研发。
6	万丰奥特	自主研发为主，产学研联合研发为辅，有少量引进开发。
7	新和成	自主研发为主，产学研联合研发为辅，有少量引进开发。
8	长生鸟珍珠	产学研联合研发为主，自主研发为辅，有少量引进开发。
9	苏珀尔	产学研联合研发为主，引进开发为辅，有少量自主研发。
10	中科白云	产学研联合研发为主，引进开发为辅，有少量自主研发。
11	闰土股份	自主研发为主，产学研联合研发为辅，有少量引进开发。
12	兰亭高科	自主研发为主，产学研联合研发为辅，有少量引进开发。
13	宝业住宅	自主研发为主，产学研联合研发为辅，有少量引进开发。
14	海亮集团	自主研发为主，产学研联合研发为辅，有少量引进开发。
15	精工集团	自主研发为主，产学研联合研发为辅，有少量引进开发。
16	天乐集团	自主研发为主，产学研联合研发为辅，有少量引进开发。
17	德依建材	技术跟随为主，有少量引进开发。
18	家尔雅制衣	技术跟随为主，有少量引进开发。
19	耀宇纺织	技术跟随为主，引进开发为辅，有少量产学研联合研发。

 

表3：各企业的产学研合作单位

	企业	产学研合作单位		企业	产学研合作单位
1	浙化联	浙江大学、浙江工业大学	11	闰土股份	中科院、浙江大学 大连理工大学
2	稽山印染	东华大学、浙江工程学院 绍兴文理学院	12	兰亭高科	浙江大学、长安大学、 铁科院
3	中纺新天龙	中纺院江南分院 绍兴文理学院	13	宝业住宅	浙江大学、浙江工业大学、建科院
4	越红控股	东华大学、绍兴文理学院	14	海亮集团	中国工程院、中南大学、 江西理工大学
5	蓝翔仪表	浙江大学、浙江工业大学	15	精工集团	浙江大学、同济大学、 浙江工业大学
6	万丰奥特	中科院、一汽集团，吉林大学，沈阳工业大学等	16	天乐集团	浙江大学、浙江工业大学
7	新和成	浙江大学、江南大学	17	德依建材	无
8	长生鸟珍珠	清华大学、南京大学、 上海水产大学、苏州大学	18	家尔雅制衣	无
9	苏珀尔	浙江大学、绍兴文理学院	19	耀宇纺织	无
10	中科白云	中科院、浙江大学

（二）企业研发特点

为了了解企业研发特点，我们同样设计了3个调研问题。（1）根据目前企业财务状况与生产特点，请企业领导人谈自己对研发的认识？（2）目前企业的研发能力怎样？（3）企业研发投入占销售收入的比重是多少？

就企业领导人对研发的认识而言，从我们的调查结果来看，绍兴企业领导人对研发认识存在很多误区：首先，部分企业界人士认为，由于企业研发投入较大，故认为研发是国有大企业与实力企业的事，与小企业无关；其次，作为绍兴实力企业的部分领导人觉得企业研发很重要，但对于不同目标市场的研发战略比较模糊，为此投入巨额资金进行研发，由于研发在短期内难以为企业带来较大利润，最终这些企业因资金周转不灵而陷入财务困境；第三，绍兴中小企业处于价值链的下游，其在涉足设计和价值链升级的技术创新时容易侵犯跨国采购商的核心能力，购买商会进行抑制和阻止，由于绍兴企业对跨国采购商订单的依赖使其在技术创新方面有很大顾虑，导致部分企业不敢进行研发。第四，认为专利保护全部是政府的事情，忽略了部分产品创新与工艺创新需要企业通过自我保护与创新加速来维护；第五，部分企业领导人平时只注意埋头苦干，存在这对政府政策关注不够等诸多不利于企业研发发展的不利因素。

    从企业的研发能力来看，我们的调研发现：实力企业研发能力参差不一，中小企业研发状况令人担忧。首先，绍兴中小企业几乎没有专业研发人员，这些企业的研发人员平时主要精力以生产为主，研发时集中起来，虽然有利于企业研发的前道、后道一条龙开发，但研发缺乏前瞻性与制高点，不利于企业的长远发展。就实力企业来说，部分企业如浙化联、稽山印染等虽然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已能进行自主研发，但研发的高风险性使其自主研发模式受到很大限制；部分企业如新和成、万丰奥特、海量集团、精工集团等具有较强的经济实力，由于需要与海内外企业竞争，因此，企业不仅以自我研发为主，而且还具备较强的超前研究能力。

就企业研发投入占销售收入的比重而言，我们的调查发现：绍兴中小企业的研发投入占销售收入的比重不到0.8%；从实力企业来看，纺织印染产业（以浙化联和稽山印染为代表）平均每年研发占销售收入的比率为1.5%左右；制药产业方面，（以新和成和苏泊尔制药为代表）新和成为3-5% 以上，苏泊尔为6%左右；电子电器行业（以天乐集团为代表）占5.7%左右；机械制造行业（以万丰奥特、闰土股份、海亮集团等为代表）占4-5%；建筑行业（以宝业住宅为代表）不到4%。根据国家新《高新技术企业认定办法》，将销售收入为5000万以下企业，比例定为6%；销售收入为5000万—2亿的企业，比例定为4%；销售收入为2亿元以上的企业，比例定为3%。国际上认为要达到10%才能称之为高科技企业。因此，我们认为绍兴企业研发投入状况还不很乐观。

（三）企业研发所面临的困境与对政府的研发支持需求

本部分的调研主要从4个方面展开。首先，企业是否了解目前政府的研发支持政策，政府研发政策的执行力怎样？其次，目前企业研发的人才与资金状况是否能满足企业的需求？再次，除了人才与资金外，企业在研发中还遇到了哪些困难？第四，需要政府从哪些方面对企业研发给予支持？

就政府的研发支持政策而言，我们的调查发现，目前政府的研发扶持政策执行力有待提高。第一，部分企业对优惠政策不了解。由于信息不对称，有不少企业对技术开发费用的优惠政策不了解，有的虽了解可不知道办理的手续和程序。其次，部分科技优惠政策难落实。在实践过程中，一些优惠扶持政策往往不能兑现，企业颇有意见，这在一定程度上挫伤了企业研发的积极性。第三，由于浙江省实行的是“市县分灶”、市县各自独立与省财政结算的财政体制，绍兴市与所辖各县没有对应的财政结算关系。所以，绍兴市出台的科技政策对各县(市)只有“理论上的指导意义”，在现实中各县(市)并不落实。而各县(市)根据各自的情况制定的科技优惠奖励政策，由于财政收入和支持力度大小的差异，其落实情况也差别较大，落实程度取决于财政科技支出额度的多少。

　　就目前企业研发所需的人才与资金要素而言，我们的调查表明：企业研发高层次人才缺乏；中小企业研发经费渠道欠缺。就研发人才来说，我们发现，在研发人才的职称结构中，副高以上的研发人员不多，而具有中、初级职称和没有职称的研发人员占据研发的大多数。在学历结构中，具有博士学位和硕士学位的研发人员不多，有博士学位的研发人员尤为稀缺，而学士学位和没有学位的研发人员就占到研发人员总数绝对多数。对于没有一定的技术创新阅历和经验，没有合理的知识结构和实验技能的低层次的研发人员来说，在技术创新方面要有重大的突破，则是非常困难的。这恰恰说明，即使在绍兴的实力企业中，也缺乏顶尖级的技术创新人才，其他中小企业研发人才则面临更为严峻的局面，这是摆在绍兴企业技术创新活动面前的一个重大结构性问题。就企业研发经费来说，我们的调查发现，实力企业研发经费基本能满足需要，但中小企业研发经费严重不足。由于中小型企业存在资信差、抵押难等弱点，普遍只能采用银行借贷的形式而不能到证券市场融资，但银行出于降低信贷风险、节约贷款成本等考虑，不愿过多向其提供贷款，这就形成了中小企业既无法直接融资，又得不到银行长期支持的尴尬局面，造成研发投入严重不足。

就企业研发所遇困难以及企业所需政府支持而言，我们的调查表明：除了资金与人才外，企业研发所遇到的困难主要体现在政府政策的落实以及政府研发体制管理的改善等诸多方面；相应地，企业领导人需要政府的资助主要体现在政策的落实与实施过程的公正等方面；研发体制上的需求则集中在专利保护措施、研发税制优惠、先进研发设备进口优惠、部门科技资源整合等方面。

	企业研发所遇到的困难	需要政府支持的内容
1	专利保护措施不够	加强知识产权保护力度
2	留住高层次人才难	在高级人才的住房、子女就学、社会保障与社会地位等多个方面需要政府支持
3	研发资金投入大、研发风险大	政府对财政、税收、信贷等多领域进行全方位资金支持
4	政府税收减免力度太小	加大税收减免力度与财政补贴力度
5	部分研发政策没有落实或落实不够	加强落实、整合部门科技资源
6	研发优惠难于惠及下面的县（市）	研发支持要一视同仁
7	研发初期研发机构有生存困难	研发支持要划分阶段，政府应支持企业初始阶段研发；重视中小企业研发支持
8	研发奖励有重复现象	整合部门科技资源，杜绝重复奖励
9	环保类研发等正外部性很强的研发有利别的企业太多，没办法得到补偿	环保类研发等正外部性很强的研发有利别的企业太多，没办法得到补偿
10	不能只考虑产品创新支持，生产工艺与技术革新也要奖励	不能只考虑产品创新支持，生产工艺与技术革新也要奖励
11	没有申请到的专利产品难得到奖励	没有申请到的专利产品政府应该奖励
12	合作研发信任成本高	加强对合作研发的监管
13	海关对没有目录的先进设备进口不给予优惠，各海关相互之间政策不统一，致使企业进口先进设备时付费较多	需要政府加强对各海关的管理与监督

表4：企业研发所需政府支持的原因与内容

 

三、分析与启示

（一）选择合适研发模式，有效规避研发风险

   推进绍兴企业研发发展既需要政府支持，也需要企业采取自救行为。前面的调查表明，目前部分企业领导人存在“研发与小企业无关、对于不同目标市场的研发战略比较模糊、部分企业不敢进行研发”等问题。因此，我们认为，绍兴企业自救行为的当务之急是选择合适研发模式，有效规避研发风险。

1、不同规模下的研发模式

研发需要的资金巨大，但巨大的投入并不代表一定会生产出新的实用技术。一般来说，大企业的技术和资金实力雄厚，人员素质和管理水平较高。而中小企业一般无力从事技术创新，只能使用大企业使用过的技术，因而大企业更倾向于较高的研发强度。在企业的技术研发上，很多先进的技术在国外早就有了，并且很成熟，购买也是相当便宜，事实上，绍兴大部分小企业起步阶段并不需要太高的技术。因为融资对小企业来说一直十分艰难，每一分钱都很重要，一定要把钱花在刀刃上。如果小型企业花大量的资金进行技术的研发和创新，到最后很有可能会导致利润下降，从而使企业无法盈利，最终企业的研发也不得不放弃。对于中型企业来说，随着公司的规模，网络层次、市场扩大及产品越来越多的问题的不断压力下，应开始认识到如何系统化的开发产品，如何以生命周期来看待一个产品。但由于中型企业的经济实力还不是很强，故宜采用委托研发、研发外包为主，辅之以少量的自主研发的模式。综合以上分析，我们有如下启示：

启示1：对绍兴大型企业来说，应采用自我研发为主，辅之以联合研发的研发模式；对绍兴中型企业来说，宜采用联合研发为主，自我研发为辅的模式；对小型企业来说，了解客户需求与企业管理应甚于企业技术研发，企业的研发模式应采用外购技术的方式。

2、不同市场治理模式下的研发模式

目前，绍兴企业在国际目标市场是一种多元市场格局，即便是同一企业，也同时进入了多个不同层次的目标市场。首先，对大量中小企业来说，其进入国际市场主要以贴牌、定牌身份成为供应商，由于购买商实力强大，而且拥有很强的技术开发、产品设计、市场营销及对价值链的协调整合能力，因此中小企业在价值链中是无可争议的被领导者，如德依建材、家尔雅制衣、耀宇纺织等即为这类企业。对于这类企业而言，由于自身经济实力较弱，可采用引进技术或联合研发的模式。其次，部分企业经过一定发展后，已开始具有了成本优势、拥有一定技术实力、少量企业还拥有自主品牌，但仍无法与国外企业相抗衡，可以认为，这类企业属于弱化的准科层型治理模式，如浙化联、稽山印染、蓝翔仪表、中科白云等企业。由于该价值链条中中外企业技术差距较小，有利于那些具有较好市场开拓能力和技术研发能力的绍兴企业实现功能升级，故在该市场上的绍兴企业主要应采取应采用联合研发为主，自我研发为辅的形式。再次，绍兴个别企业经过长期发展后，企业在市场的出口增速、平均单价、出口金额均有较强优势，与国外企业力量相对均衡，双方依赖性低，可以认为这类企业主要表现为市场型治理模式，如新和成、万丰奥特、海量集团、精工集团、宝业住宅等企业。就市场型企业而言，绍兴供应商产品升级压力较小，故可以抓住机会实现针对该市场的功能升级，做好前瞻研发与基础研发，因而应采取自我研发为主、联合研发为辅的形式。由此观之，我们有如下启示：

启示2：就科层型治理模式而言，可以采取引进技术为主、联合研发为辅的形式；就弱化科层治理模式而言，应采取应采用联合研发为主，自我研发为辅的形式；就市场型企业而言，应采取自我研发为主、联合研发为辅的形式。

（二）促进企业研发发展的政府行为

从前面的调查可以看出：绍兴企业研发面临的主要困难是人才、资金与研发政策落实等方面；企业对政府研发体制上的需求集中在专利保护措施、研发税制优惠、部门科技资源整合等方面。同时，绍兴企业研发政策忽视了“不同条件下应采取不同的研发支持”这个基本原则。因此，我们认为，政府对企业研发的支持应注意以下几个方面。

1、企业研发投资的战略性与政府的研发支持体系

研发企业研发项目投资是企业技术创新中最为关键的启动投资，企业重大的研发投资是通过制定企业长期战略目标来完成的，它既是企业战略目标的核心组成部分，也是实现企业战略目标的重要技术手段，是企业实现产品创新或工艺创新的主要方式。不言而喻，企业研发项目投资得不到相应的配套与协调，则难已形成整体创新优势，不仅企业目标难以实现，甚至会破坏已有研发资源的合理配置。从表4可以看出，目前绍兴企业认为研发风险很大、留住高层次人才难、海关政策不统一、研发税制优惠需要增大等很多阻碍企业研发发展的不利因素，而这些因素设计到诸如政府投融资体系、制度体系、人才体系、中介体系等诸多方面。因此，我们认为：

启示3：政府应建立与完善一系列的研发支持体系如投融资体系、制度体系、人才体系、中介体系。这些体系应由多个相互联系、相互依赖、相互作用、相互制约的主体要素集合而成，具有实现从研发到产品，最终实现商业价值整体功能和综合行为的统一体。

前面的调研发现表明，目前部分企业不知晓政府研发的优惠政策、研发政策没有落实或落实不够、研发存在重复奖励等不良现象。造成这些现象的原因是目前绍兴有多个部门在管理企业技术创新，这些部门不仅存在机构重叠，也存在政出多门的现象，致使对企业研发政策的宣传不够，对研发的补贴存在着多补、少补现象，不仅浪费政府资源，也使政府支持企业的部分政策不能落实到位。因此，我们认为：

启示4：政府要增加有关研发优惠政策的宣传力度；整合目前绍兴各部门科技资源，成立绍兴大科技组织，由主管科技工作的政府领导牵头任组长，成员包括拥有科技资源的各部门主要负责人，对绍兴市科技发展中的重大战略、总体规划、方针政策、重大项目等进行领导、决策、协调。

2、不同驱动机制下的产业研发扶持政策

全球价值链理论表明，对于化学制造业、医药制造业、塑料制品业、建筑制造业等技术驱动类型的产业，政府研发政策的支持应该是提升研发融资环境、强化研发基础设施建设、鼓励上下游企业进行垂直一体化研发等，各企业应围绕研发硬件设施与软件设施的整体建设来构建研发支撑体系，不仅要对研发人才给予尊重，尤其对于企业核心竞争力的研发要给予较大的支持；其次，对于纺织服装、食品饮料、家居用品制造等典型物流与品牌驱动的企业，则应侧重于支持企业的研发软件设施建设，政府应营造重视研发人才的社会环境，应支持企业在设计方面进行研发，通过水平一体化来构建行业的研发竞争优势；最后，对于电子信息等混合型驱动产业，由于兼具了以上两种驱动模式的特征，需要根据实地调研来看该类产业偏向于技术驱动型还是物流与品牌驱动型，然后根据具体情况决定政策取向，按照具体偏向位来考虑其研发扶持策略。根据以上分析，我们有如下启示：

启示5：根据行业驱动类型的不同，政府应采取有针对性的研发扶持政策。对于技术驱动类型的产业，政府研发政策的支持应围绕研发硬件设施与软件设施的整体建设来构建研发支撑体系；对于物流与品牌驱动的行业，则应侧重于支持企业的研发软件设施建设，营造重视研发人才的社会环境；对于混合型驱动产业，应根据具体情况决定政策取向，按照具体偏向来考虑其研发扶持策略。

3、研发投资的收益偏态分布与政府财税、信贷支持

从表4可以看出，研发风险大、投入大是企业进行研发所遇到的重要困难。一般来说，一个地区的研发投资越多，地区的投资效益越高，这是一种趋于大范围的统计结果，但一个企业不可能进行上千次的投资来实现研发投资目标。对单一企业而言，研发投资收益往往趋于偏态分布状态。在企业的研发产品和工序中，只有少数获得成功，大部分研发则毫无用处，即便获取专利，仍然得不到相应的效益。研发投资收益的偏态分布表明，研发投入多寡与研发投资收益不一定是正相关，表明：研发投资=高风险。根据以上分析，我么可以得到如下启示：

启示6：政府应加大对企业自主创新的各种经费支持，增设促进企业自主创新的专项资金；建立多层次的财税扶持政策，包括税收优惠、费用减免等；继续争取各类银行对企业研发的支持；鼓励并支持绍兴有条件的企业进入创业板市场融资。

4、研发资产的非竞争性与政府知识产权保护政策

就一般而言，无形资产具有非竞争性，它可以同时用于不同的用途，在一个地方使用无形资产并不会妨碍它在其他地方的使用。因此，大多数无形资产的使用的机会成本是微乎其微的。研发投资不仅投入巨大，而且需要后续与持续的投入，而生产这一产品的边际产品成本甚微。例如，一种新药或软件的开发一般需要巨额的先期投资，一旦研制成功，生产药丸或软件的磁盘所要花费的成本却微乎其微。研发投资的这一现象背离了传统价格理论，导致了研发资产没有稳定的价格体系和市场，交易过程中，价格不好确定，交易中新技术又极容易被其他企业模仿。我们的调查发现，绍兴大量企业不敢研发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知识产权难于得到保护。因此，我们有如下启示：

启示7：政府应帮助企业实施知识产权战略，通过实施知识管理制度建立开发和获取知识产权的氛围，并规范和保障企业知识产权的营造过程，对受到知识产权侵权的企业，政府要帮助企业运用法律的武器捍卫权利。

5、研发投资的正外部性与政府优惠政策

研发正外部性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首先是研发的知识溢出作用。当一个企业开发了新产品，不仅会使自己的企业收益，而且会使本行业收益。因为行业内企业之间的人才流动与信息交流会使其他企业也得到提高。但行业技术研发中心与企业研发中心之间毕竟目标不一致，行业技术研发中心的目的是为了发挥研发成果的外部性，尽可能放大技术创新的社会效益，而作为企业，出于市场竞争考虑，必须抑制研发成果的外部性，阻止技术的扩散与推广。其次，某些企业由于其行业特性使其开发的新产品具有的正外部性比其他企业更大。如宝业住宅开发的节能房，不仅有利于环保，相对于汽车行业、电子信息产业来说，其所创造的业务95%以上可以分包给国内企业来做，而汽车行业有60%的利润空间被国外赚去，因此，宝业住宅的研发对绍兴经济发展的正外部性比其他装备制造业要大。鉴于企业研发的正外部性，我们有如下启示：

启示8：政府应对行业技术研发中心和企业研发中心的定位作合理区分，政府应推进行业研发中心建设，着力于行业共性关键技术的研发和推广；对于研发正外部性较强的行业，应给予一定的优惠以激励其研发热情。

6、企业研发投资的积累性与政府支持的差异性

在尖端技术领域，为追赶技术的不断升级，企业研发投资是一个持续性、积累性投资。即便在前卫性稍差一点的技术领域，研发过程也是一个持续投资的过程，因为原创性研发需要知识和经验的反复积累，失败为成功积累了经验，研发经验的积累过程意味着企业研发资金的持续投入过程。因此，研发的初始投入和后续投入同样重要。然而，在企业研发的初始投入时期，企业实力小，资金相对稀缺，研发的高额投资需要巨额资金（如昂贵的研发设备、高薪聘用研发人员），企业一旦巨资投入，由于研发的高风险性，又使企业面临生存风险。前面的调查表明，部分企业在研发初期由于经济实力有限，研发机构存在生存困难；进行的生产工艺与技术革新没办法得到奖励。因此，我们建议：

启示9：对处于研发初创期的企业，政府政策应侧重于其生存，除了加强财税、研发费用减免、融资支持等宏观调控手段外、更应增加对企业研发产品的市场采购，重要研发人员给予补贴等微观支持，增强其生存空间；对处于研发成熟期的企业，则应让其面对市场，政府主要以宏观手段支持企业研发。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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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1。杨宏翔，女，陕西安塞人，1964年9月生，浙江绍兴市委党校经济学教授，研究方向：区域经济发展、制度经济学

2.张乐才，男，湖南益阳人，1970年生，浙江绍兴市委党校讲师，经济学博士，研究方向：资源产业经济学